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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那座城堡。絢爛銀河映襯下的高聳黑色尖塔猶如利劍撕裂天空,於是紅色的血染紅了城堡的屋頂……
2024/04/19 (F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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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4 (Sun)
罗西城堡

by yisai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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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鲁修注意到Roissy每次提到“主人”用的都是复数。从未见修奈泽尔以外的访客在夜幕降临后按响门铃,他以为那自然指代她和皇兄两个人。但偶然的机缘下,Roissy和修奈泽尔撇下他走出门外说话,躺在桌上、双腿悬垂桌边的鲁鲁修听到只言片语间有关第三个人的零星信息。声音的碎片落实了另一个对他拥有支配权的人的存在,只不过互不关联的词汇无法供鲁鲁修进一步推断姓名、地位、与他的关系之类细节。未知的威胁多少令他感觉惶恐不安而心不在焉,于是修奈泽尔评论说他太窄了必须被弄宽一点时,恼羞成怒的鲁鲁修不假思索抬腿踢向二皇子侧腰,结果被修奈泽尔轻松捉住脚踝拖到壁炉前狠狠鞭打了一顿;接下来Roissy遵照命令针对评论所作的的措施更使他难过了好几天。


渐渐习惯了城堡的步调,鲁鲁修也不再试图反抗各种命令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他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压倒性局势下收敛高傲与自尊的爪子、蜷缩在乖巧的外衣下是很有效的自我保护——支配者与被支配者都很清楚这种驯服不过是表面妥协,一个共同构筑起来的不平等游戏:鲁鲁修屈从于修奈泽尔的指示、按照他的兴趣装扮、并在他来访的夜晚负责在起居室或图书馆侍候咖啡茶点、添酒、添火;修奈泽尔做出一个简单的手势,鲁鲁修便立刻开始解扣子脱下衣服、整齐叠好放在旁边,把自己赤裸的身体暴露在他的凝视下;又或者修奈泽尔语气平淡地吩咐他趴在书桌或者猫脚蹬上,鲁鲁修顶多咬咬嘴唇,然后镇静从容地走过去……鲁鲁修使这些动作变得像家常便饭一样,微启的双唇、分腿跪坐的姿势显示顺从,而目露愠色的瞳孔里透露出异常坚定的信息:除了你已经得到的,别想再从我身上拿走任何东西。

不过修奈泽尔的反应与鲁鲁修的设想大相径庭,金发阴谋家的兴趣似乎不全在统治带来的快感。尽管大部分时间修奈泽尔都花费在同Roissy用各种隐蔽词汇交谈或者阅读片刻后被投入壁炉的文件,他却没有忽视坐在脚边软垫上的鲁鲁修,时常眉目微转静静地看着衣着单薄的皇弟——这时无事可做偷偷观察他们谈话的鲁鲁修会正碰上皇兄关切的目光,然后带着被老师发现恶作剧的学生常有的僵硬表情连忙瞧向另一边。如果修奈泽尔一直抱持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鲁鲁修很可能不会——至少很少像现在这么烦,虽然责罚逐日减少值得宽慰,可修奈泽尔目光里日渐复杂的成分和一些亲昵得过分的举止让鲁鲁修更加难以分析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究竟作何盘算。每当修奈泽尔因为鲁鲁修的别扭举动笑出声,俯下身在鲁鲁修漆黑的短发上留下个吻,一股模糊的多愁善感犹如冰冷海水下的暖流沁入鲁鲁修心头,恍惚间似乎能看到他的思想,像迷宫一样曲曲折折,非要Ariadne的线团指引方向;有时修奈泽尔会一边要求Roissy继续,一边让鲁鲁修跨坐在腿上,像互相依偎的情人那样爱抚他。宽大的手掌延着脚踝经过圆润结实的小腿曲线摩挲着向上,若碰到大腿内侧的新伤,鲁鲁修总会缩一下身体,不是灵活的手指弄疼了他,是它们作为某种象征通过修奈泽尔的手在他身上刻下更深的痕迹;紧接着小腹、腰一带的敏感点被触动时,鲁鲁修就坐不住了,不是手肘顶着修奈泽尔的肩头努力与留恋胸前的潮湿嘴唇拉开一点距离,就是揪住松软浅金色头发妄图用疼痛迫使他放弃继续挑逗自己。修奈泽尔只顾浅笑着揽住纤瘦的腰身,用牙齿和舌尖勾引鲁鲁修死命压抑在喉咙里的呻吟之余,适时回应Roissy的话,然后在汇报、讨论结束后抽身离去——不管鲁鲁修被探入身体的手指搞的如何意乱情迷,喘息间口不择言——修奈泽尔从不在罗西城堡过夜,无论多晚乃至将近天明,办完事情后他一定返回宫廷,临走前还不忘贴近鲁鲁修的耳畔低声告诉他“有点进步”。十一皇子每次都想找点什么冲着翩然离去的背影丢过去,不过拿得起来的东西全在伸手可及之外,只好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荒淫无度”的皇兄出门被车撞死。

但是,毕竟修奈泽尔不是每天来访,大部分时间宅邸就好像一坐没落的古堡毫无人气;人数有限的女仆们极少互相说话;长绒地毯吸收了几乎所有脚步声;钟表滴答作响、敞开的窗外间或传来驯养的百灵鸟动听多变的叫声;建筑里没有除电灯外的任何电子设备,电话也要通过接线室才能打出去,更不要说电脑了。日子看似平淡乏味,实际上却并不无聊。大宅有五十多个房间,去掉上锁的四、五间外,鲁鲁修在白天都可以随意走动使用。于是他在一栋建筑里看到了数种不同文化的典型室内装饰风格、压根不想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地牢、带无菌房的生化实验室、一座小型天文台……还有一间摆满大大小小各色瓶子、平时上锁的小屋,有一天门打开了,Roissy正在里面摆弄着天平、量筒之类的东西,发现鲁鲁修站在外面好奇的观望,她招呼他到身边。

“猜猜都是什么?”她眯眼看着他。

鲁鲁修仔细打量过柜子和桌面上五花八门的瓶罐——大部分没有任何标示,少数几个贴着纸签。从触目惊心的文字看,这屋里的东西应该都是一路货色。

“春药?”

“不全是……”她笑了笑。康布尔梅夫人一阵风似得跑进来。

“Roissy~~好了没?”活泼开朗的女性穿着一套宝石绿色外出套装。

“给你。”

“太感谢了!”她接过拇指大小的紫色玻璃瓶,狠狠抱了一下坐在凳子上的Roissy,“我会带帝国酒店限量口味冰激凌回来的=3=~”

“你应该用不上这东西啊……怎么?”

“啊哈~你也知道巴布郎侯爵的年龄~~不搞得足够high,我怎么完成任务?”她故意加重了中间几个音节,又转身别有用心地蹭了蹭鲁鲁修柔软的黑发,表情像只贪婪的小狐狸,“小宝贝,等我回来再照顾你~”,然后跳跑出去。

“快30了还这么不稳重……”Roissy无奈的摇摇头, “别在意,她顶多把你骗到床上,不会真做什么的。”她一边嘀咕一边收拾器皿。

目瞪口呆的鲁鲁修半天回不过神。德•康布尔梅夫人是城堡里最喜欢逗他玩的女性,不是偷偷调换佐餐酒就是在各种场合推倒他威胁要传授全套技巧,虽然大约不过一时笑闹,但潜意识中有些许女权主义观念的鲁鲁修依然会手足无措,结结巴巴要求粉发女性保持距离。也许面红耳赤、羞涩地别开视线的美少年杀伤力太大,有一次真的差点在客厅越线,“至少吻他的时候我很认真。”背着当事人,午后茶会上她如此向Roissy和其他夫人女士表示,她们一边笑骂年轻人好玩乐一边闲聊着忧郁的少年皇子。实际上不仅康布尔梅夫人,其他罗西成员也很喜欢鲁鲁修:正是管家简小姐的说明,他才知道那些来往出入的夫人、仆从们基本都待在红堡那边,囚禁他的黑色城堡是皇室的秘密会客地点之一,没有邀请函外人不能涉足——这多少能够解释有几回深夜来客,Roissy把他领进她的卧室告知另有客人他不必出面,然后走出去反锁房门的部分原因;事必亲恭的厨师长瑟曦女士乐于忙厨间隙教授各种高级料理和酒类知识,对皇族口味了如指掌这点令鲁鲁修怀疑她曾经是御厨,但怎么也不记得宫廷里有过女性厨师;还有一位总在远处默默看着他褐色卷发的夫人(他唯一见过的男性罗西成员法尔密说那是在庄园时间最长的卡特琳娜夫人),偶尔走过来帮他找出想要的书本,或者陪他下棋,对鲁鲁修写在纸上的问题笑着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到了下午,他经常抱着几本书躺在客厅的贵妃榻上阅读(城堡图书馆收藏的书籍包罗万象,甚至还有非常珍贵的手抄本和档案孤本)。鲁鲁修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客厅有一种熟悉、怀念的感觉,请女仆把放在沙发椅边的彩绘玻璃落地灯挪到贵妃椅边;拉起厚重的窗帘打开所有光源;叫茶的时候随口说明用暗红底彩色玫瑰花的瓷器——他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茶具。鲁鲁修无法解释自己的下意识行为,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推动他将这个房间调整成一个特定的状态;有几个城堡成员看到他的行动,苦涩的表情像寒冷的冰霜笼罩在脸上却又强颜欢笑,只有Roissy的语气神态黯淡之余还蕴含了厄尔庇斯*的名字。

某天鲁鲁修在茶室午睡直到黄昏时分方才醒来,意外发现修奈泽尔坐在躺椅前的沙发上专注看书。日头西落,屋子里橙红色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微弱光线映衬下的细目泛着幽暗的光泽,虹膜的紫色光彩强调着他们一半相同的血缘,但苍蓝色部分却不是来自于浅灰色眸子的皇贵妃,那冰冷的温度恐怕是独立于遗传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吧……海烟色眼睛里的世界是褪去了伪装的真面目,还是冰封的虚无呢?当凝视修奈泽尔的鲁鲁修思路拐向奇怪的角度时,Roissy裙摆摩擦的沙沙声由远及近。

“殿下,是这本?”

她怀抱一本好像书册的东西走进来。

“果然收藏在这儿,还以为记错了……鲁鲁修,”修奈泽尔低下头,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给你的礼物。”

一瞬间鲁鲁修想到太多可能——好坏都有。他狐疑地瞅着修奈泽尔眉目舒展、漫不经心的样子,坐起身伸手接住Roissy递过来的册子:一本靛蓝色丝绒封面的相册,边角沾染了污渍、烫银花纹也剥落不少,似乎经过了相当岁月又未能仔细保护。鲁鲁修看着相册感觉眼熟,一时想不起什么地方见过,他又警惕的扫了修奈泽尔一眼,然后打开首页……

翻开封面的手顿时僵在半空,鲁鲁修倒抽一口气惊讶地瞪着略微褪色的照片:洒满盛夏阳光的花架前,他和娜娜莉怀抱一大束姬百合冲着镜头开心大笑,同一张照片左下角拍到镜头外某人的蓝色裙摆,而右边有一只即将移出取景框的稚嫩小手。记忆的宝盒被意外打翻,8岁那年在夏宫和尤菲、克洛维斯等皇室成员渡过整个夏季的幻影跃然纸上;娜娜莉同尤菲形影不离,留恋于乡间大片大片的薰衣草田;克洛维斯半玩笑半赌气地把他推进喷水池,因为又破了国际象棋连败纪录;母亲和另外几位夫人靠着露台栏杆攀谈,淘气鬼们躲在阴影里偷听;夜晚他指点靛蓝色夜空中的闪耀星辰,与画面外的什么人说话……中间缺失了几张,可惜鲁鲁修已经不记得了。

“我想你会喜欢,是么?”

修奈泽尔端茶杯贴到唇边,昂贵的古董瓷器挡住了他的脸。陈旧的家庭相册是多年前销毁白羊宫里遗留的部分物品时,修奈泽尔花了一整晚寻找并悄悄带出来,再把这段充满阴谋、不幸的皇族难得美好的记忆藏在宫廷外的地方。鲁鲁修合上相册抬起头,困惑在他的面庞上愈积愈浓。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从未削弱鲁鲁修的判断力,他隐约感觉修奈泽尔背地策划着某些事情,Roissy也不止在这点支持他,恐怕在更广的范围内也是二皇子的党羽;至于自己的境遇就像哥德尔定理,缺乏能够描述当前局面的上层信息,各种情报又不受线性法则支配,无法倒推回源点。他猜测性奴的身份只是一种掩饰,但身边完美的假象(如果真的是假象)里找不出一丝却作证据。他的茫然、恐慌、乃至如同笼中鸟撞击铁笼的绝望此刻正在急速转化为另一种危险的情绪:好奇。夏娃的好奇让人类失去伊甸;罗得的妻子因为好奇回望索多玛后化为盐柱;而潘多拉则给世界释放出所有灾祸……鲁鲁修当然没有故事中的主人公们那么愚蠢,盲目挑衅反复强调的禁忌,内心非常确定手中的相册挑起覆盖真相的重幕一角后,他暗自轻蔑地笑了笑,然后使出七成演技稍显羞涩地别开视线、配合点头的动作无声地说了什么。

“殿下说:谢谢。”

感谢通过Roissy之口说出。她不动声色地撇了鲁鲁修一眼。

“感情还能收到句谢谢,”二皇子耸耸肩,故意夸张的语气夹杂咋舌声打趣道,“是不是太狡猾了,鲁鲁修?我过去怎么教你礼节的?换一种可以亲自表示感谢的方式我会认为比由她代言更有诚意哦。”

鲁鲁修拧紧眉头,不能说话明明是这个男人一手造成,居然还挑剔他举止不得体,何况鲁鲁修印象中皇兄在私人场合很少拘泥于刻板的礼仪——但他清楚记得修奈泽尔认真时的表现:灯光下眨动的双眼,满脸和颜悦色、毫不造作;看似平静、自然的脸庞上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深情而温柔,好似并不在意言谈间的话语,兀自流连于书本——这个人越是平静,对手就越要小心。打定没必要在不足道小事上吃亏的主意,鲁鲁修决定接受修奈泽尔合情合理的要求,不过少年不知道怎么表达才适度、谨慎、无懈可击。看他举棋不定的样子,Roissy面露无奈地笑着凑过去低声提出一个不过是常识的方案。鲁鲁修立刻羞红了脸,瞪大眼睛慌忙摇头表示异议,心里大声说:太殷勤了,那是在讨好献媚吧!过度单纯可爱的反应令Roissy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温度明显上升的粉红脸蛋。

“我想这是最恰当的方式?殿下是您的哥哥啊。”

鲁鲁修本来还想反驳,但女主人补充的一句“难道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让他端着的肩膀泄气般松弛下来,一脸不情愿地把相册塞给她,转身面对修奈泽尔的方向:跪在躺椅边缘,右手扶着沙发椅背,左手越过二皇子手中的书撑住单边扶手——眼帘低垂犹豫片刻,然后轻轻亲上修奈泽尔的侧脸。

一瞬间,鲁鲁修似乎看到清透犹如海洋的眼睛里浮起一阵悲伤的雾霭,嘴唇的温度在他的面容上投下的涟漪荡漾扩散开去,平静的笑容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阴霾。鲁鲁修从没见过修奈泽尔这样的表情,总是善于掩饰情绪的皇兄就算在至亲面前也不曾摘下面具,自己的行为究竟触动了什么?正当他动作有片刻停滞的时候,修奈泽尔腾空的手一把将细瘦的身体拉进怀里,没等鲁鲁修反应过来,便吻上他微张的双唇。

唇齿接触的瞬间,一种巨大的声音突然唤醒了心灵角落里沉睡的某些东西,他幡然意识到修奈泽尔从没吻过他,通过牙齿、舌头、气息侵入身体的不仅仅是喷薄的欲望,更多是另一种深厚敏感、可能承载了全部真相的致密情绪,是情感血液的组成部分,是输送欲望红血球的血浆,它们伴随着头脑中规律而可怕的声响越来越沉重,蛊惑了歇斯底里的吻,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在他混乱的理性里横冲直闯想吞噬最后的心智……心吗?啊,没错,这颤抖、好似哭泣的声音是谁的心跳声……?

对接吻技巧一窍不通的鲁鲁修在修奈泽尔终于放开他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他怒目瞪着笑得格外开心的男人挣扎着要站起来,二皇子没给他双脚落地的机会,就势一个公主抱把他放回躺椅上。

干什么!?

“难得你有意。”他笑盈盈地抽掉领巾。

?!你理解错了!得寸进尺的混蛋!——鲁鲁修趁着修奈泽尔解扣子的时机,翻身打算逃跑。

“嗯?是谁勾引我的?”他不慌不忙地把炸毛的“猫”捞回来。

是你让我换种方式表示感谢的!别偷换概念!!

“你想说这是借题发挥?没关系,难道你忘了这是我的长项么?”

你……你……

鲁鲁修气得无话可说,正在咒骂自己一时轻信的时候,修奈泽尔放开了他的手腕,像邀请淑女的绅士般执起鲁鲁修的手按下一个郑重的亲吻。

“我可以抱你吗?”

他第一次请求。

Ariadne的线团:希腊那个迷宫神话里的道具<<<<真不负责的说明
*厄尔庇斯:希腊神话中的希望女神
潘多拉的故事有好几个版本,这里取用了其中最善意的一个。


今天是恋爱养成游戏?

眉宇间透出的厌恶如同墙壁上逐渐爬高的影子,涨到一个任谁都不大舒服的高度,混合了无声的冷笑和饱含轻蔑向后靠的动作,散发出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不过鲁鲁修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皇兄身上,压根不晓得自己无意识透出的自信与傲气微妙地激起了修奈泽尔瞬间的警惕心——他依旧是不久之前撼动布列塔尼亚统治的黑色魔王。

鲁鲁修不为所动,且不说话里的意义和目的,他觉得修奈泽尔的话语和笑容简直跟情场诱惑痴情少女的风流少爷毫无二致,趣味低劣且不堪入目,旋即又想起上次被套进女仆装的所谓余兴节目。他移开视线,一边琢磨嗜好调戏他的皇兄这次安排了什么新戏码,一边想抽回手,却发现捉住自己冰凉手指的另一只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愈发用力——以往修奈泽尔不待鲁鲁修抽手的念头成形就会主动松开。他又试了一次,肩膀带动小臂向后撤,动作更大更有力,对方还是没松开。正当他纳闷疑惑的空档,修奈泽尔凑上去亲亲他的嘴,亲亲他的脖子,点到为止文质彬彬的轻吻,甜蜜而又深邃;同时松开手,放在他膝头,手掌的温度沁得骨缝间不再生涩寒冷。

来不及躲闪的鲁鲁修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此时才留意到今天修奈有点不对劲,那双始终不离游戏色彩的冷酷眼睛表的如此认真。当他们再次拉开距离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擦过鲁鲁修耳畔由近及远。

“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少年怔住了。

含混温柔的语气里残留着深情跳动的微弱回音,比目光更沉,难以言表的忧郁凝聚起来,犹如海面上的雾气凝聚成暴风雨一般。修奈泽尔突如其来的坦白,把他推向他一直试图回避的某个推测……卡特琳娜与锡安夫人的午后谈资;客厅里某本小说页脚字迹熟悉的批注;法尔密望着他,悄声和修奈泽尔说“您还是败下阵来”等等画面像走马灯的画片迅速闪过脑海,停留在不久前一个阴冷灰暗的雨天,天空像倾覆的湖泊,猛烈的雨水隔绝了两个世界。鲁鲁修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心不在焉地低声问道,“我小时候来过罗西吧?为什么完全没有记忆呢……”,Roissy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帮他修剪遮住眼睛的刘海,银剪子上繁复花纹反射的白光对比窗外变幻无常的黑暗显得异常美丽。鲁鲁修皱着眉头思考,如何换个角度提问。大多数情况下Roissy并非不愿解答,这主要取决于问题切入点是否恰到好处。她喜欢提问者直接抓住要点。尽管很快领悟到窍门,但大部分疑惑鲁鲁修反而问不出口了。“如果我说对了请你点点头……不表态也没关系,事情应该是那样吧……” 想着自己不过是找人发泄倾诉那些不堪承受的猜测,他停顿了一下,像放弃抵抗的困兽般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喃喃地念出恼人的结论,“修奈泽尔命令你做的么?”

……回忆融化在令人目眩的玫瑰色夕阳,阳光水平射入窗户,落在浅金发上形成一圈光环,映衬着一抹清淡的笑容。他从来都无法透过修奈泽尔脸上的表情来知道他有怎样的感受,或许那张相貌堂堂的面孔有过实实在在的真诚;有过平凡生动的纯粹笑容,但绝不是现在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片刻。无形的温柔拨动心弦,鲁鲁修的心怦怦直跳,一种性感的馨香正不断摧毁理智构筑的堤坝。看着落日孕育出的阴影在他的深色衬衫胸前制造出一扇黑门,鲁鲁修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推开一道缝隙,要不干脆一把扯开闯进去仔仔细细审视下这个此刻显得静默忧郁,人面兽心的男人五脏六腑是什么颜色……他努力让自己相信修奈泽尔的话不过是个邪恶的阴谋,可恶又阴险地想破坏几十个日夜刻写的事实(赤裸身体的羞耻,锁链和鞭子施加的痛苦,被迫承受的种种暴行);破坏罗西迄今为止的角色(与世隔绝的华丽牢笼);以及他所作所为的意义和他们的关系……那些内部的、深层的现实隐藏着真相,只是其本来面目与鲁鲁修的推断大相径庭,他深陷不安之中。


……修奈泽尔见皇弟傻愣愣看着自己没了反应,目光又没有焦点,他抬手撩开黑色发帘再次自然地俯下身,嘴唇轻触了一下他的额头并低声呼唤着他优雅的名字——正是这个类似安慰小孩子睡觉的动作唤醒了鲁鲁修和一缕模糊的记忆。他迅速低下头掩饰面颊泛起的热度和红晕:那里确实有什么东西,他不能欺骗自己;绝不是第一次听到的话语唤醒了沉睡的记忆。心脏鼓动间的杂音越来越吵闹,愉悦、悲懑、蠢蠢欲动的宽容等等一齐怂恿他背离理智的拘束。鲁鲁修的思绪一片混乱,一种不甚明确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他使劲摇头,紧抱双臂微微颤抖,慌张地叫Roissy告诉修奈泽尔“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企图”以求表现得不那么狼狈,然而飘渺悦耳的饱满中音含着他的名字盘旋在耳畔久久不散。为什么修奈泽尔朦胧、深奥,欲望中夹杂着些许怜爱的呼唤如此熟悉;低声说着似懂非懂的话,像致歉更像滋养情感的风息,让自己本能的想去拥抱亲吻他.是什么让他产生这种念头?是什么让他不安?是修奈泽尔言语间影射的某个字吗?自己又为什么要这样想?他现在殷勤的环住鲁鲁修肩膀,耐心等待回应的沉默刺中了鲁鲁修心底某处神秘的记忆,有种冲动挣扎嘶喊着妄图喷薄而出,但另一种更坚固的力量牢牢禁锢着它预展的翅膀。眼泪不自觉地滚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透过轻薄衣料传来的体温融化了皮肤、血肉、骨骼——所有明示、暗示、只言片语、小动作、反复无常的态度、关切、冷酷作风……诸多不相关的细节顿时变成了一幅拼图的零件,互相衔接拼贴渐渐呈现出难以置信的画卷……鲁鲁修不敢再想下去,灼热的血液令他头晕眼花,他甚至怀疑修奈泽尔不知不觉间给他下了药,罗西可不缺那种东西。

奇怪,大半天Roissy一点动静都没有?——鲁鲁修迅速扫了眼房间入口:紧闭的门扉边空无一人。

他不为察觉地僵硬了一下,再推开修奈泽尔,别开头,默默地用袖子擦掉面颊上的泪水——又好像担心为此受到责罚,动作不怎么坚决也不敢抬头……二皇子默默看着鲁鲁修像受惊的小动物缩成一团微微颤抖,拒绝作出反应的样子,似乎有所感悟地站起身,一言不发拿过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向门口走去。鲁鲁修意外没有被强迫做什么之余,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修乃泽尔的退却不是扫兴,也不是尊重,是正在关上一道门,通往试图向他传达折磨着彼此的秘密信息的途径。窗外最后的余晖消失在现在与曾经的背影里,打算离开的人随手拉了下落地彩绘玻璃灯的开关链子——胸口淌着鲜血的知更鸟立刻点亮了昏暗的空间,张开翅膀安慰着悲伤的金色鸽子。鲁鲁修突然慌了神,急忙从躺椅角落坐起身。

喂!等等!给我站住!

喊了两声,想起除了Roissy没人能听见他说话,鲁鲁修迅速抄起手边小桌上的茶盘丢出去。磁盘擦过修乃泽尔的肩头击中门框应声而碎,像破裂的月光坠落在他脚旁。他站定片刻,无奈地叹气。

“我该说你准头恰好,还是太差?略微偏一点的话……”,转身的瞬间他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踱步回鲁鲁修身边,“是打算谋杀我还是另有事情?看你急不可耐的表情,选择一个面具真是明智的决定。”

鲁鲁修狠狠瞪了修奈泽尔一眼,扭身从躺椅下的书堆上抓过钢笔和笔记本。

[你究竟想怎样?仅仅给我拴上项圈养在笼子里做你或者其他什么人的玩物直到厌倦吗?这可不像你精打细算、物尽其用的作风。还是说名字写上死亡名单、被遗弃的皇子难道尚有利用价值?又或者我的存在可以为你未来的某个计划铺路?某种我设想不到的企图,可能正在逐步付诸实施?刚才你说面具怎样,没有它我们大约不能面对面玩你的奴隶游戏,大概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呢……如果只为寻欢作乐或享受羞辱我的满足感,值得你花那么大价钱从皇帝手里买下这副身躯吗?]

他故意装模作样地写了点公式化的推断,修奈泽尔重新在躺椅上坐下来仔细端详着秀丽卷曲的字迹。鲁鲁修收起双腿,多少拉开了点两人间的距离。

“你怎么知道呢?”

[Roissy好像不回避谈论这件事。]

他自然地挑下眉以掩饰谎言。鲁鲁修并不确定修奈泽尔与沙鲁鲁之间达成什么协议或共识。同Roissy曾经质疑的一样,他不认为皇帝在乎血肉至亲,更不认为二皇兄有交换他性命的筹码。ZERO所犯的罪行足够判处5、6次死刑,如果公开行刑,无疑是对全世界反布列塔尼亚分子的沉重打击,不仅可以一扫帝国蒙受的耻辱,还能巩固对殖民区统治;退一步讲,倘若有让他苟活的理由,以皇帝一贯的作风,牢狱和重刑不可避免。所以修奈泽尔恐怕付出了相当高的代价才取得他的处置权,对此颇为在意的鲁鲁修同Roissy交谈时还不忘讽刺一下:“名誉、地位、权利……他位居宰相和贵为皇子的一切都属于国家和皇帝,淡薄无情、缺乏个人欲望、国家利益优先,全部人生都奉献给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曾经母亲在他的成人仪式时悄悄说:‘真可怜’,年幼的我不明所以,谈话间还告诉了修奈。我记得那个表情……嘴角微微扬起,眯着眼睛。像是听到了愉快的事情马上要笑出声来。实际他又在想什么呢?从我记事起,他总可以完美地演出每种角色,像个无欲无求的圣人……”不怀好意的笑着接过女主人泡的红茶,在白瓷杯刚刚碰到嘴唇的瞬间,一丝微妙的灵感突然出现在脑海里,鲁鲁修特意停下动作补充一句:“succession,可惜他的私人财产只有这个虚无的权利。”他端起杯子,却看见Roissy平静得如同冬日湖面的表情。“……别开玩笑了,”鲁鲁修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那不是可以随便拿来当筹码的东西……如此出格的失态,修奈泽尔疯了不成!”Roissy无表情地笑笑,“虽然我不知殿下与陛下之间的约定,”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但不管怎么说,赶在覆水难收之前保护好您的这份努力不容质疑。请原谅我逾越,殿下真的很高兴您平安无事。”……

“你确定猜对了?”修奈泽尔微笑着凑近鲁鲁修,“而不是皇帝需要你为帝国繁荣做点贡献?”

[除非这个国家需要她的敌人满足宰相的兽欲!]

他无声地吼出来,又无奈的在笔记本上重复了一遍。由于用笔太过用力,笔尖在纸面上最后一个单词的结尾处划了很长一道口子,原本流畅的字体在愤怒的干扰下变得扭曲走形。

[玩儿够了没有?很有兴趣坐实民间有关你乱伦的流言是吗……]

“一定要我亲口解释,你才能相信内心的判断吗?”他身体略微前倾,臂肘支在膝头单手抵住下颌,饶有兴趣地瞧着鲁鲁修下意识缩肩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呢?]鲁鲁修不肯示弱。

“你总是学不会如何控制情绪。” 他淡淡地说,“每当你感受到孤立无助的绝望时,致密的感情就像火山一般汹涌喷发,摧毁矜持、自信,再创造出破坏世界的力量。这会牵连无辜的人……让你保护娜娜莉实在太危险了。”

闻听此言,鲁鲁修二话不说抬起胳膊,企图将笔记本砸在面前这人脸上。修奈泽尔自然不会让他第二次得逞,眼疾手快地抓住那纤细的手腕子,待它不再挣扎才放它缩回角落里。娜娜莉以公主身份回归本国的消息他是在时报厚厚的周末版中间靠近广告的版面上发现的。媒体受皇室节制没有大肆报道发现第六皇女的过程和回国安排,所以类似二皇子亲自前往机场迎接,入住帝都宫殿群中靠近Aquarius宫、清静美丽的小宫殿Iris Palace,宫内省委派最好的皇室教师负责皇女教育之类的细节全是喜欢八卦的康布尔梅、忙中偷闲的简、常回娘家的锡安等人下午喝茶强拉他作陪时故意放出来的话题。无需推想,娜娜莉未受牵连顺利恢复身份,修奈泽尔功不可没。

“但你不要误解。热烈丰富的情感是最耀眼的珍宝,还有什么比你们的笑容和声音更能温暖我们的麻木内心?”

鲁鲁修沉默了半晌,起身规规矩矩坐好——如同黑暗中抽离出的黑发随着身体的运动像月光下的海浪,松软的退后再涌上来推开柔弱的金色空气——又往皇兄那边凑了凑,挪到他可以看清笔记本上文字的最远距离。

[……娜娜莉精神状态最不稳定、经常回忆旧时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她会提到某些我完全没有记忆的事情……例如用羡慕的口气埋怨说兄弟姐妹间我们关系最亲密,只有陪我下棋或散步时你才会露出自然地笑容;有几次孩子们留宿Aquarius宫,半夜我丢下她们跑去挤你的睡床……还有那本相册——全体皇室成员在大雾山的皇家御苑度假时的纪念,镜头中却唯独没有你。丢失的几张照片是被故意抽走吧,是你我的合照?是抱着我涉过小河?还是我给了你一个并不单纯的小孩子的亲吻?……我们的关系曾经那么好吗?至于那些完全没有印象的独自留宿的夜晚,大概就是跟着你造访这里吧。本以为Roissy不过像其他贵族一样只对我的身世有所了解,但她太了解我的生活习惯了,不仅随着宫廷生活结束早已丧失的细节没有遗漏,连隐姓埋名后养成的习惯也一清二楚。她似乎很早前就发现我还活着……]鲁鲁修做出一个失望的手势,随即追加了一句略带挑衅的话,[但这个秘密却没有告诉你。她们谈论Field家族无人继承和皇贵妃去世后渐渐消逝的辉煌,又感叹罗西已丧失了昔日的自由—— 一切都会被汇报给皇帝吧?就算它的主人更看重另外一个人的利益。Roissy和你是政治同盟,还是她真的很喜欢你?……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当我是小孩子看不出你们两个的关系么!(鲁鲁修紧皱眉头气愤地用笔敲了敲笔记本)……我可还听到卡特琳娜对锡安说“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哦……]

提到锡安,火红色背影恍惚中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第一次见到她的午后,鲁鲁修正心不在焉地趴在椅子上看书,那位美丽端庄的夫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像一尊断线的木偶般坠落在地毯上——她就如此维持着半蹲坐的姿势不住哭泣,哽咽间断断续续地重复着“神啊”“再也见不到”“为什么”之类不成句的话语。仆人们、法密尔、红馆接待访客的卡特琳娜都赶过来,最后直到Roissy出现,众人才劝解开哭花了妆的锡安……

鲁鲁修恼怒地抬头,责难的眼神中憎恨愈发清晰。

[在哪里停下,就从哪里继续。你找回凝固在这栋房子里、静止8年的时光了吗?不顾我的反对,命令Roissy使用催眠术封锁了我记忆中有关罗西的全部和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是出于什么原因?畏惧?何时何地开始我的得失和你的损益一致了?你对待我的恶行,看我在过去的幻影和现实间徘徊挣扎,相信冷酷专横的必要性。但结果是什么……你越坚持疏离就越想要我,越需要我;你的思念越来越粘稠,眼神越来越忧郁,身体越来越沉重……你是很温柔,像个合格的情人,可你的温柔和残酷里有一种纯洁的犯罪热情。现在比以前更残酷了,有意摧毁所有人的残酷。别装了!说出来啊!你唯唯诺诺试图唤醒的……我们彼此的……]

钢笔慢慢停住,修长的手指沉默下来。他感到越来越难过,一切都扯得太远了,陌生又熟悉的情绪里隐含着一种危险的预兆,如同明知用手指轻轻滑过一把损坏剃刀的锐利刀锋将产生的结果,依然将指头放上去一般不,甚至连预兆这个词汇也是自欺欺人的假设。而修奈泽尔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像雨后被滤净的天空般清澈、预言家般的眼睛,从泪水润湿的灰色文字上略微抬起望着鲁鲁修的脸。鲁鲁修不再掩饰情绪,绝望地看着金发男人孤寂的浅笑,盯着他单薄、不乏性感的嘴唇。他期望修奈泽尔说些情场宫闱逢场作戏、轻浮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希望修奈能说这些,因为如果他这么说,自己会回到一个无足轻重的物品的位置上,那些亲昵、温柔、甚至饱含深情的抚摸和话语不过是他喜欢看鲁鲁修屈服于技巧与本能的故作姿态;各种线索和遗迹也不过是他们串通好故意引导他陷入迷宫的布局,为了取乐。丧失了对现实的耐心,鲁鲁修觉得一阵心悸,手一松,笔记本掉在地上。纸页啪啦啦翻动直到合上封底——如此简单的将往事翻了过去。

修奈泽尔静静地拉过鲁鲁修的手,慢慢把他拉入怀中,抚摸着绵软的黑发和光裸的脖颈。鲁鲁修不自觉地搂紧修奈的肩膀,像只猫一样盘绕在他身前——此时此刻他只不过想避免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声音,平缓的节奏一如安神的音乐:“没什么可以将我们从深渊中挽救出来,可我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对待你……”

余音未落,敲门声打乱了房间里静止的空气,Roissy推门进来。

“打扰了。”她看上去不像语气里表现的那么抱歉,“殿下,刚收到的消息:奥德修斯殿下正在来庄园的路上,半小时后达到。”

“皇兄?”修乃泽尔皱皱眉,看了鲁鲁修一眼,“他已经十年未踏足罗西了。”

“大皇子的目的尚不清楚……应该无关鲁鲁修殿下。”

修奈泽尔低头斟酌了片刻:“让我的司机把专车开回Aquarius。给他选套衣服,然后把你的车准备好。”

“您要带鲁鲁修殿下出去?”

Roissy的问题让鲁鲁修一个激灵,惊讶地望着站起身穿好西服外套的二皇子。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能踏出红色橡木门。

“我想你也同意我们之间有些话还没有说完,”他把手伸向皇弟,然后面对Roissy笑了笑说,“而且今晚或许是唯一一次灰姑娘的夜晚,对么?”

“如您所言。”Roissy欠欠身欲退出门口,修乃泽尔再次叫住她,“替我向卡特琳娜表示敬意……谢谢她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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